“在我科考之前，就已经拥有一位红颜知己，她名叫柳嫣然，是当时淮河畔的一名当红歌姬。如果没有她，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我。”
“少年时候我很穷困，甚至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每日在淮河畔的岸边靠着给他人写信维持生计。”
“也就是那时，我与嫣然相识，她经常让我帮她给家里写信，并且每次都多给钱，还给我带很多好东西吃。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逐渐熟悉，相知，到最后的相爱。”
“有了她的支持和照顾，我不用再花费大量的时间为人写信，也有了更多的时间读书。”
“我当时心里就明白，这辈子唯一能回报她的，就是考取功名，风风光光的迎娶她为妻。”
听到这里，齐辰忽然想起一句话，‘男人的最大动力永远都是女人’，只是这句话对自己似乎不太管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压根不知道女人那玩意有什么用？
“后来，我拿下了县考、府考、院考的第一名，又在乡试、会试、殿试中连中三元，成为了当朝乃至历朝历代唯一一名六首状元。”
“我还记得，当时的我，真的很风光，不仅声名大噪，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帝还单独召见我，请我吃了他最爱的松糕，问我对边疆战事的看法。”
“当时...百姓们把我当神，臣官们更是极力笼络我，皇帝也把我当成半个家人。”
“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就是这个道理。”
齐辰在一旁听着，脑海中想象着林阿炳当时的风光，真是太爽了...
但他却不羡慕，因为无论林阿炳多牛叉，自己现在都是它唯一的主人，它永远都得听自己的话！
“当我准备大张旗鼓的返回淮河畔迎娶我的嫣然时，皇帝竟没有先兆的给我下了两道旨意。”
“其一，是撤了当朝丞相，由我接任，另一个...”
林阿炳目光猛地一寒，齐辰只感觉周围气温骤降，有种待在地窖里的感觉。
“赐婚于我，招我当乘龙快婿，成为三公主的驸马！”
“我拒绝了赐婚，不仅仅是我深爱着嫣然，更是因为没有嫣然，我所做的一切，获得的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齐辰有些唏嘘，如果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但到了林阿炳身上，却成了最痛苦的事情。
同时，他也为林阿炳有恩必报，身居高位却不忘初心的良好品德而感动。
“皇帝勃然大怒，但他顾及我在百姓心中的影响，秘密将我囚禁在宫中，而丞相因为知道我是顶替他的人，是他权力的最大威胁，更是百般弹劾我，污蔑我，还派人去了淮河畔，抓走了语嫣。”
“我不知道被囚禁了多少年，等我再次得到外界消息时，我竟然已经死了，是因病去世的。”
齐辰看着林阿炳紧握的拳头，可以想象到他当时的愤怒，明明自己好好的，身体也倍棒，却“被”病死了。
“当百姓们接受了天妒英才的这种鬼话后，我的死期也真正来临了。”
“在临死前，丞相用铁链牵着一个全身赤身裸体，在地上攀爬，好似动物一样的人来到我的面前。”
“这人蓬头垢面，皮肤上下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痕，脸上也被划花，很难想象，他曾经遭遇了多少折磨。”
“丞相牵着这人，来到我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告诉我，眼前这个如同畜牲一般的人，就是我放弃一切也要迎娶的柳嫣然。”
“他将嫣然抓到府中，不光每日让很多人糟蹋她，折磨她，更是训练她成为一只牲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解他心中的愤恨！”
“当时我如遭五雷轰顶，眼眶欲裂，甚至因为过度用力，手中的铁镣都陷入了肉里也毫不自知。”
“我现在还能记得他当时得意，嚣张，鄙夷的样子。”
“最后，他们将混着浓稠石灰粉的泥水刀入了我的口中，活生生的将我撑死。”
“当时我的很幼稚，也很无知。”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嫣然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单纯的相爱，用自己苦学的能力想去换取想要的生活。”
“但上天却接二连三的向我和可怜的嫣然飞来横祸，遭遇这世间最残忍的折磨。”
“我很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看清皇权的本来面目，为什么没有看清这无情的世道，更恨自己的鲁莽和无知，但这一切都晚了。”
“虽然他们将水泥灌满了我的身体，身体更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我始终都清醒着，都能看到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自由行走，甚至可以站在自己尸体面前，看着那熟悉的面孔，从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变成了大家常说的怨鬼。”
林阿炳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而是目光眺望着远方。
齐辰知道，怨鬼是鬼魂中品阶最低的，因怨成鬼，属于刚入门选手。
“你报仇了吗？”
“报了，丞相全家118口的魂魄都被我吞噬了，他们永远也无法投胎，甚至当畜牲都不行，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拥有吞噬的能力。”
“那嫣然呢？”齐辰很想知道嫣然的结局。
“我亲手杀了她，我觉得那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我又托梦给了一个农夫，让他替我安葬嫣然，同时也告诉他丞相藏宝的地点，以作回报。”
“那你没想过投胎？”
“没有。”林阿炳苦笑一声，“我觉得做鬼要比做人简单多了，更何况，我又杀了那么多人，早变成了厉鬼，根本无法投胎，要不是主人，我未来不是被修士打散，就是继续游荡在这冰冷的人间。”
齐辰点了点头，内心为林阿炳的悲惨遭遇感到同情，也为柳嫣然感到痛心。
本来幸福的一对，却无辜卷入了某个漩涡，都落下个无比凄惨的结果。
很多时候，人心被鬼心还要恶，人心比鬼心还要难测。
齐辰再将柳嫣然的骨灰罐拿起来时，动作要轻柔得多，小心翼翼得将她埋入土中，埋好，又在墓碑上刻上‘林阿炳之妻，柳嫣然墓’几个字后，插在了地上。
此时脑海中林阿炳的信息发生了变化，在那一栏中，显示着‘归顺’二字。
齐辰知道，林阿炳从此就是自己的一名厉鬼了，它将永远忠诚自己，听命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也没有背叛。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人畜的？”齐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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