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甲舱的速度十分的可观，即使在烂尾巷里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依旧能够载着高源在天黑之前回到灰熊街。

环城内部没有宵禁，但一般情况下，夜晚都很少有人出门。

械斗，强盗，以杀人取乐的猎人——十七区的夜晚是无序的，常人如果不想第二天早上暴尸街头，最好还是躲回家里比较好。

高源倒是不怕他们，但是高源讨厌麻烦。

那些“帮派”组织总会有打了小的来的老的这种情况，比牛皮糖还难甩。

经历过几次之后高源干脆用一个“躲”字秘诀，只要窝在家里就能解决的事干嘛非得在外面和那些烂人打打杀杀，又没得钱赚！

...

照例把气甲舱停好，高源顶着猫朝关着的大门走去。

一个亮眼的大光头正蹲在门口，不用看脸，只看那壮硕的身形高源也知道那个货是邬超。

“在我这蹲着干啥呢，给我看店？”

“哟，猫爷回来了？”

邬超刚一听到声，赶紧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要是不接触，换了谁也猜不出来这么个铁塔般的汉子是个在蒸汽武装上加装180°盾牌的怂鬼。

“倒也不是看店，之前气甲舱的改装我感觉不错，这次是想找你帮忙改一下蒸汽武装的动力核心。”

指了指旁边，“猫爷，你看我气甲舱都开过来了，谁道你今天没开门。要是就这么回去，单油钱我就亏不起啊！”

照顾我生意？肯在我这花钱那妥妥的就是朋友啊！

高源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改？事先说好啊，我这明码标价，改核心五千块起步。”

“信的着你——”

上前帮忙拉卷帘门，邬超那张熊脸上堆着难看且机械的笑，“差了谁的钱也不可能差到你这来，之前我就说过，这条命是猫爷你给捡回来的...”

“停停停，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摆摆手打断了邬超，高源拿出钥匙打开了卷帘门内额外上锁的小门。

没有进去，而是先和邬超走到旁边的车辆停靠区取货，刚一到边上，邬超的脸色就变了。

“猫爷，这辆气甲舱是你的？”

顺着邬超的目光，高源看到了印在自己车上的那些“血手印”。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的颜色慢慢开始减淡，变幻成一种近似血液腐败的颜色。

“后现代主义风格，是不是有点帅？”

“这是你自己涂的？”

感受着邬超声音里的颤动，高源皱了皱眉。

...这些恶作剧似的玩意难道还有别的什么说头？邬超这人虽然胆子不大，为人有点怂，但好歹也是个猎人。

体魄，格斗，虽不说出彩，但起码三两个人近不了他的身。除了天顶矿业，还有人能把他吓成这样？

“..不是我涂的，怎么，你知道这玩意？车侧身是血手印，往前看正面还有朵红蔷薇。”

“没错了，就是他，是红妖！”

红妖？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微眯眼睛，高源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会，扫清了记忆楼阁乱七八糟的冗余信息，有关红妖的事情慢慢浮现出来。

坊间传闻，或者是私印的报刊上有提到过：

喜欢猎杀人的怪异猎人，不会把人杀死，但是会把人逼疯，甚至让人自杀...这玩意不是猎人之间流传的都市传说吗？

看出了高源的疑惑，邬超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或许很多人觉得红妖只是个都市传说，但我真的见过！上一个被红妖逼疯的人就那么从我的身边跑过，带着一身的血手印和满脸的歇斯底里，一头撞上了迎面驶来的气甲舱...”

把人逼疯？这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能够影响人精神状态的东西有很多，指向性的精神类药物，日积月累的精神暗示，持续不断的精神压迫，精神恐吓，或者是睡眠剥夺...

这红妖用的又是什么方式？

气甲舱上的血手印很好解释，离开一个多小时，那个“红妖”有的是时间做手段，但往人身上拍红手印就有点不好想了...

等等！

高源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点，红妖是鬣狗的手下？

“动力核心放屋里的工作台上，然后你就回去吧。今天我要看看那个所谓的红妖是个什么来路——手印这东西不可能凭空而来，总得有个手才行。而只要近了我的身...”

邬超没能见到高源对付纪安平时候高超的手段，对高源能不能应付得了红妖没什么信心。

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我留下来帮忙”这句话。

高源也不打算难为邬超，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伸手拉上了卷帘门。

室内的灯被阿十一爪子拍亮，这只黑猫无聊的用爪子挠着开关，

“比起应付这些装神弄鬼的小角色，我更期待去荒野上猎龙喵！”

“你这么确定是装神弄鬼？”

把身上的外套脱掉，高源坐在工作台前，随手抄起了一些基础的拆解工具，熟练的拆开了动力核心的外壳，露出了内部的结构。

复杂的齿轮结构和少量的结晶体导管穿插其中，将内部蒸汽核心喷涌出来的力量转化成动能再释放。

动能又通过杠杆和轴承带动机械和气压杆——

这就是蒸汽武装能够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关键！

“我怎么确定是装神弄鬼？”阿十嗤笑一声，跳到高源前方，遮住了光线。

猫的影子照在高源的身上，一对瑰丽的异瞳散发着光茫，“我以一个大师级格斗专家，蒸汽动力学研究者，以及坚定唯物主义者的身份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超出物理法则的灵异元素！”

高源挑了挑眉，虚着眼说道，“...一只猫扯什么唯物主义者啊，你是一只猫好吧，会说话的猫好吧，会格斗的猫好吧！”

高源一拍桌子，“靠，一提这个我就来气，我堂堂猎人，居然在格斗领域打不过一只猫！！”

“我比较有经验嘛！”

阿十侧开身子，让灯光照进来，扬了扬下巴，指着前面摘掉了外壳，暴露在外面的蒸汽核心，

“这是科技的结晶，生在蒸汽时代，你应该多想想那些齿轮的运作，传动的原理，而不是不存在的妖魔鬼怪！”

改变人类生存方式的最重要的两项发明，一个是晶体科技，它提供了环城内的电力，提供了笼罩在头顶的巨大能量护盾。

而另一项就是蒸汽核心，虽然动力依旧是蒸汽，但这玩意的做功效率远远超出同时代的内燃机！

“科技？这是科幻吧，蒸汽的能量即使百分之百转化，也达不到这种功率。”

一边吐着槽，一边慢慢调整着内部细微的机械结构和平衡调节飞轮。

不知不觉中，夜晚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