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本楚狂人……”

“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

“大梦三千秋，借问此何时？”

漫空水雾中，传来古怪吟唱，有如梦呓，又似醉语。

“嗯？”

蛟瑞瞳光猛地亮了亮。

竟然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只是吧唧了几下嘴巴，暗暗品味间，突又嘟囔道：“这话，怎么听着，怪耳熟？”

随后更是醒悟过来，对方刚刚还骂自己是什么大胆妖孽？

真正就是找死啊！

蛟瑞气的抖了抖狼伉身躯，鼻孔中喷出的煞气，更是冷冽至极。

“你这妖孽，朗朗乾坤之下，竟敢伤人行凶，今日碰到老夫，也是你劫数到了，现在还不赶快服罪，自我了断？！”

“在我面前也敢充大？还有认罪伏诛？你是来搞笑的吗？”

听到这样的话，蛟瑞怒极反笑，只不过心中略微有些忌惮，并没有展开攻击。

说话间，足爪挥动，将漫空水雾驱散。

“你这爬虫，区区一千两百二十三年六月十七天，在我面前恐怕只能做小。”

“哦，那你又有多大？”蛟瑞心神突然一跳，因为对方所说的数字，完全就是自己的年龄，简直一天都不差。

“刚刚不是说了吗，大梦三千秋，可不就是三千岁？”

“大梦三千秋……”蛟瑞低声嘟囔，这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老货啊，然而下一刻，好悬一口血没喷出来。

因为水雾消散后，那自称大梦三千秋的所谓楚狂人，终于显出真容来，只是这人横看竖看，都只有十七八！

此时不要说蛟瑞，就是高风等人都有点发懵，这牛皮还能这么吹？张口就是大梦三千秋？

“看你这样子，似乎不相信？”

来人自然就是楚玄。

看着蛟瑞以及高风的人神情，扬了扬眉梢。

傻子才信。

几人颇有默契的低语道。

“哎，大梦三千秋，老子生来十八岁，皮囊如此，也是没奈何的事。”楚玄叹息道。

“受不了啊。”高风等人有种不忍睹卒的感觉，牛皮吹到这份上，也是罕见。

不过楚玄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有些迷惑性，即便明知道他在吹牛皮，偏偏心里还存着一种或许当真如此的幻想。

“哪里来的娃娃，在老蛟面前也敢装神弄鬼。”

蛟瑞鼻息咻咻，显然有点气坏了，低叱间，就准备扑落。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猛不丁的听到一句话：“左足不要动！”

“嗯？”蛟瑞愣了愣，因为方才他确实是要踏出左足。

“右爪，小指，那缕煞气可以去掉了。”楚玄继续开口。

“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我曾偷偷凝聚出一团阴煞？”蛟瑞心头一跳。

“你那眼神不要乱瞟，小心长针眼！”楚玄警告道。

“我的瞳术，能够看穿一切，这你都知道？”蛟瑞下意识开口，嘴巴张的大大的。

听到这话，另外几人，尤其是周雪和王蔷脸都绿了，忙不迭的运转玄功，遮掩身形。

“大梦三千秋，忆往昔，曾与你……祖辈坐而论道，也曾见你自从懵懂无知，成长为赤河霸主。”楚玄感慨道。

“你曾和我祖辈，坐而论道？还曾见到过我的崛起？”蛟瑞此时眼珠子都直了。

要真如此，那对方的来头也太大了，要知道，别说祖辈，就连父辈，他自己都没见过呢！

不过这话总觉得有些古怪，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冷笑道：“露馅了吧，哼，与我祖辈曾坐而论道，说明关系莫逆，那么又为何口口声声说我为妖孽？”

楚玄哑然，这老蛟，反应还挺快。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蛟瑞狼伉身躯，盘绕，煞气腾腾，如果不是有所忌惮，此时早已冲杀而下，即便如此，也已经按捺不住。

“其实，我只是为了保全你蛟族颜面。”沉默片刻，楚玄决定揭露真相。

“保全我蛟族颜面？”蛟瑞疑惑道。

“所谓坐而论道，实际上，差不多，就是我踏坐在你祖辈身上，给他论述，作妖不能太过猖狂的道理。”楚玄做出解释。

阿噗

蛟瑞一口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坐而论道，还能这样解释，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阿不，是在羞辱自己的智商，以及辱没自家祖辈！

旁边高风等人脸色同样难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想楚玄描述的那个画面，实在有点……辣眼睛，以至于生怕自己笑出声，只能硬生生憋着。

“小子，我现在非常确定，你是在找死啊！”蛟瑞仰天长啸，啸动千山，那等气势散发出来，高风等人差点崩溃，好悬没被吼死当场。

“哎，也怪我，一梦三千秋，没能在你幼年之时，好生调教，要不然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凶残模样。”楚玄摇头叹息，很是有些自责。

这般模样落在蛟瑞眼中，直接就打断了他的长啸，一口气憋在胸中，难受的几乎要令人发疯。

“拔山，覆海！”

轰隆。

忍无可忍，蛟瑞终于全力出手。

足爪起落间，天地元气疯狂涌动，就如一座座山川，拔地而起，骤然飞落，要把大海都倾覆。

那等狂暴的威势，弥天盖地，偏又凝练到了极点，催发出来，风云变色。

“好恐怖的力量！”

“这样的威势，我看就算破妄归真，先天之境的巅峰高手都不具备！”

“操控天地元气，如神祇临尘，这种手段，已然通神！”

“通神啊，玄境中的传奇存在，世所罕见。”

“如此存在，谁人能敌？”

高风等人心神本就不稳，现在更是震撼到浑身发麻，甚至有些后悔，传递出消息。

因为以蛟瑞展现出来的实力，除非宗门内那些老怪物出手，恐怕谁来都要歇菜。

“还真是……顽皮！”

蛟瑞强大威势下，楚玄实际上也不好受。

可无论是表面，还是内里，都异常淡定。

毕竟，这样的对手，这样的攻击手段，他见过太多太多太多。

以至于闭着眼睛，都能找出其中的破绽。

“那么，就让我来，弥补你，一千两百二十三年六月十七天，从未有过的祖辈，父辈，对于顽皮孩童的关爱吧。”楚玄吐气开声间，向前迈去。

于是，接下来，高风等人，就见识到了今生最为震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