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凉子是名雷厉风行且飒爽干练的女子，这都是在形容她行动能力强，后者是形容她处事不拖泥带水。具体就表现在第二天她就直接找到了校长办公室，这是要直接找最高领导摊牌了，因为她很不擅长和复杂的中间层搞弯弯绕，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找到决策人，为何还要通过层层渠道向上汇报。

攀关系走后门的确是凉子不擅长的事，在这种学阀兼财阀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她，只有别人会找他们家趋炎附势。还有凉子也不是迂腐之人，她的是非道德价值观，多多少少还是受了西方价值体系的影响的。走程序寻求正义是留给普通人的渠道，有能力的人应该直接天降正义。

“这事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邪教的雏形，有东拼西凑的缝合怪神话体系，什么死后回归创世星，不死之鸟的接引，还有这个宗教符号和原始的阶级控制体系。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网络恶作剧，明显是有阴谋家在背地里操控的。”

坐在这个办公室里已经有4个年头的中村校长，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蹬鼻子上脸的责问，为何对于小泉事件的调查不配合，还要处处阻挠。

如果这样的悲剧因为学校的故意不作为而会发生第二、第三次，难道也要用传统技能--鞠躬道歉来推卸责任吗？

究竟是学校的声誉重要，还是学生的人命重要？是保证学校的升学率重要，还是培养学生健全的人格重要？

总之近藤凉子也开始竹化，摆事实、讲道理，道理不够就靠忽悠。

不过50多岁，还没人老迟暮的中村校长更不是吃素好忽悠的，对于凉子提出的一系列问题，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反问了一句话，“我们是公立还是私立学校？”

“当然是公立学校，校长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凉子不解的问道，刚才劈头盖脸的那种气势已经弱了很多，毕竟火力输出也是看波次和频率的，没法做到全程高强度的。

“我被委任成开学院校长的时候，凉子老师还没到学校教书吧！”看着对面风风火火的小公主终于平静下来，中村校长也准备打开话匣子，和她好好聊聊学校如今的现状了。

“嗯，我是您在最终轮面试后亲自招收的老师，对于您为学校这些年的付出和努力，我当然也心知肚明，您在我心中是一位合格的校长，更是一名优秀的人生导师。所以我才敢对您这么直白的谈论这次的事件。”

“你这丫头，以后说话能不要这么尖酸刻薄就不错了，夸我的就免了。”中村校长谈话的态度一直都是长辈对待喜爱的晚辈那样，没有官位，更没有对前面的指责有什么芥蒂，永远都是这么心平气和、温文尔雅的长者之风。或许这也和他从政多年有养成的气质有关，在公立学校担任校长的职务，也只是他仕途道路上的一小段而已，毕竟他的本职更擅长的是管理和选拔人才。

要说这位中村校长和近藤凉子的父亲那都是老相识，更是老同学了，虽然两人最后走了完全不同的工作道路。已故的近藤校长从始至终都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他的本职工作还是和学生打交道，但疏通同归的是最后两人还是都成了校长，虽然一个是私立资本控股的，一个是公立委派的。

桌上泡着两杯煎茶，也就是蒸青绿茶，反正凉子是喝不出哪产的，也喝不出好坏。家里虽然从来不缺高档的茶叶，也不缺对茶文化的爱好，什么春饮花茶，夏饮绿茶，秋饮青茶，冬饮红茶。但她始终是习惯喝简洁、高效的茶包或咖啡包，用来提神醒脑又不耽误工作、学习的时间。

刚才说的口渴时还喝了两口，看的中村老头直摇头，就差来一句“牛嚼牡丹”了。

中村老头，实际上也不到喊老头的年纪，虽然早就两鬓斑白，一头银霜了，但气质还是很健康硬朗的，这也得益于中村校长比较注重养身吧。尤其是从政多年，遇到的大风大浪也多了，遇事首要的就是处变不惊，心态要好要平稳，大不了就像凉子说的，实在瞒不住了就鞠躬道歉嘛。

端起茶碗，中村校长也没像平时那样讲究，毕竟对面坐的人就不是用常理判断的讲究人，喝了一口细细回味一番，也开始斟字酌句的说起了道理，

“私利学校的运营靠的是市场化教育，董事会拨款。而我们是靠政府财政拨款，其中牵扯的利益想必你也没兴趣听。但是我们为什么每年还能留1/10的名额给那些成绩并不算最突出，经济又比较困难的农村学生？

这是我们身为公立学校的责任和义务，而你们家族是市场化教育的受益者。想必你也看得到，寒门已经越来越难出贵子了，甚至连出仕都只能靠入赘，这就是你当初不愿意来成开当老师，最后被你母亲逼着来的原因吧。”

听到这里，近藤凉子不由得点点头，她是认可这个观点和说法的，当年她回国时就是抱着一腔热血要做点事实，那时候她还相信事在人为，哪怕只是让一小撮人的命运得到改变，那她的坚持也是值得的。然而现实就是如此的骨干，没有一份漂亮的履历和成绩单，谁会听你的？

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金八老师也不会成为人人喜爱的金八老师，放牛班的孩子也不会迎来马修老师。你连东大生都没有培养过几批，凭借一腔热血就妄图教育、感化那些众人眼里的“差生”吗？

母亲的一番话最后还是说服了近藤凉子，所以最后她还是答应家里先来成开当一名老师，用把自己有的老师才能发挥出来，把知识传授好了，再去谈如何成为一名教育家。

“利益很复杂，道理却很简单。总之成开学院的这块牌子不能倒，名誉更不能受损，升学指标不能出差错，一切都要毕竟走在正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