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听到周芬芳的话，魏君无言以对。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儒家那么多人，最后反倒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周芬芳后来居上，成为了半圣。
就这不要脸的劲头，她不成圣谁成圣？
而且，周芬芳不仅不要脸，还知道舆论宣传的重要性。
绝了。
魏君偷偷给周芬芳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然后传音道：“学生要向老师学习的地方确实还有很多。”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周芬芳背负双手，下巴微抬，傲然道：“那是当然，别以为你被那些老东西吹成什么圣人之姿，就真的比为师我强了，你还差的远呢。”
“确实。”魏君认同道：“我的脸皮太薄了，和老师你这种厚脸皮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周芬芳一把抓住了魏君的衣领，二话不说，提着魏君就来到了自己的百草园。
魏君眨了眨眼：“老师，你想教训我，不是应该去三余书屋吗？来百草园做什么？难道你在暗示我？”
周芬芳闻言一脚就踹了出去。
不过魏君及时躲开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师你太粗鲁了。”
周芬芳冷笑道：“老娘是女人，不是君子。”
“你是圣人。”
周芬芳嗤笑一声：“圣人也靠动手，可不靠动口。”
魏君啧啧了一声，淡定道：“小了，格局小了。老师，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各有存在的作用。动口其实也未必比动手的效果差，这方面老师你还要多多学习啊。”
周芬芳眨了眨眼。。
她好像听懂了魏君在说什么。
不过她不敢相信。
“你在调戏我？”周芬芳闻言。
魏君瞬间变了脸色，正气凛然道：“老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我心目中，我一直都是拿你当我的……”
魏君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周芬芳一把抓住了衣领。
“废话真多，我可没有当你父亲的爱好。”周芬芳吐槽道：“去三余书屋，说正事。”
“好的。”
下一刻，魏君已经乖巧的坐在了周芬芳对面。
“老师您要说什么？学生洗耳恭听。”
周芬芳抬手就扔给了魏君一个留影石，然后道：“记得复制一万份，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天下。”
魏君：“……不是说好的一千份吗？”
周芬芳理所当然的道：“魏君，我警告你，说话做事是要讲证据的。谁说过一千份了？你有证据吗？”
魏君抬手比划了一个国际中指。
这个世界的人还不能get竖中指的意思，不过周芬芳猜到了。
这肯定不是什么恭敬的手势。
但是周芬芳忍了。
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吐槽。
只要马儿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些许的不敬，也就随他去了。
她周圣人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事实上，也的确是。
很宽广。
周芬芳又扔给了魏君一袋钱。
“这是你的跑腿费，外加复制经费，够你用了。”
魏君打开看了看，确实够用了。
“老师，没看出来，您还是一个小富婆啊。”
周芬芳吐槽道：“废话，为师我之前可是天下第一名医，我救过多少人？那些达官贵人被我救了，不得送我点大礼吗？我的身家说出去吓死你。”
魏君点了点头，也对。
就没听说过名医缺钱的。
不过……
“老师你这个天下第一名医是怎么来的？天下举办过名医大赛吗？”
周芬芳云淡风轻的开口：“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那我就是天下第一名医，有问题吗？”
魏君看了看周芬芳的拳头，正色道：“一点问题都没有，老师你果然已经领悟到了圣人之道的精髓，活该你成半圣。”
“孺子可教，你也有我一半的风范了。”周芬芳满意的点了点头。
国子监的这些学生当中，她也就看的上魏君。
知世故，而不世故，这并不容易。
难得的是魏君还不迂腐。
和魏君聊天，周芬芳能够感受到灵魂共鸣的那种感觉。
“不对啊，我好像一直都没听说过老师你很有钱，也没见过你花钱。”魏君奇怪道。
周芬芳淡淡道：“只有缺什么的人，才会急着向外人炫耀自己拥有什么。像你老师我这样财貌双全的女人，其实只想低调，这种境界你不懂。”
魏君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留影石。
！
他懂了。
就是厚颜无耻呗。
“老师，我悟了。”
周芬芳：“……好了，我们说正事。魏君，修真者联盟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老师你怎么这么问？”
“皇后和二皇子都被拉拢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更扯的是……他们居然也找我了。”
说到这里，周芬芳显然十分无语。
魏君也瞳孔放大，难掩自己的惊讶：“我没听错吧？老师您之前可是差点被原盟主伏杀。”
那一次要不是魏君在周芬芳临走之前给她来了一记天帝的赐福，让周芬芳洪福齐天，恰巧被妖皇“偶遇”，那周芬芳那次大概率就死在原盟主为首的一众大修行者手上了。
修真者联盟忌惮周芬芳的众生平等圣道，一直把周芬芳视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皇后和二皇子被修真者联盟拉拢，魏君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周芬芳竟然也能够被修真者联盟拉拢，魏君就真的想不通了。
修真者联盟这是病急乱投医？
等等，病？
魏君忽然猜到了原因。
此时周芬芳并不知道魏君的想法，她也无语道：“谁说不是呢？上次差点把老娘杀了，这次居然舔着脸来求我和他们结盟。他们肯定不是发失心疯了，所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芬芳很显然是很聪明的。
但是她得到的信息太少。
魏君没有瞒着周芬芳，将修真者联盟一众大修行者面临的问题告知了她。
周芬芳瞬间秒懂：“我明白了，他们把我当成了救星。毕竟我有个名医的名头，而且还掌握着半圣的浩然正气。”
“我猜应该也是这样。”魏君点头道。
周芬芳忽然兴奋了起来。
“这样说的话，那我可以好好的敲一笔修真者联盟的竹杠啊，这下发财了。”
魏君：“……老师，您不是不缺钱吗？”
“我不缺钱那是我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嫌钱多吗？”周芬芳问道。
魏君无言以对。
大实话。
不过魏君还是友情提醒道：“不要做的太过火，以免被修真者联盟察觉出不对劲，从而引火烧身。受伤的野兽是最危险的，现在这个时间去刺激这些已经受伤的大修行者，比之前更加危险。”
周芬芳也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听魏君这样提醒，她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严重性。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消自己的想法。
敲竹杠，她是认真的。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不能放弃，我要把握好这次机会。至于危险……这个也没有办法，富贵向来险中求。”
魏君点了点头，没有再劝。
周芬芳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
她肯定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老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去给你复制留影石了。”
“等等。”周芬芳叫住了魏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算了，还不到时候，而且那个地方我也不能随便去，你先走吧。”
周芬芳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魏君有些疑惑。
“老师你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没什么，还不到他们问世的时候，你也别多问了，局面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魏君，你现在是太史公了，一定要尽力把大乾的大局维护好，这就是对大乾最大的帮助。”
魏君看了周芬芳一眼，见周芬芳是真的不想说，他耸了耸肩，也没有再多问。
从周芬芳的话里，他不用问也猜到了，周芬芳说的应该是大乾的部分底蕴。
魏君对于这个确实不感兴趣。
因为他这辈子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要是连大乾的部分底蕴也成为了他的信徒，一门心思保护他的安全，那魏君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他可还没放弃自己找死的希望呢。
……
话分两头。
在周芬芳和魏君商量着怎么让魏君帮自己扬名的时候，被周芬芳几句话点醒的二皇子，也已经来到了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他发现皇后正在哭。
而且还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二皇子很无奈。
“母后。”
“子宸，你来了。”
皇后一把拉住了二皇子的手，眼眶通红，泪眼朦胧：“子宸，你父皇……你父皇他就是一个废物啊。”
皇后娘娘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
之前她其实就有这个想法。
但她不敢说。
今天在幻月的提醒下，皇后娘娘算是把乾帝的本性看清楚了。
皇后很难受。
老娘过去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一个废物。
对于皇后的话，二皇子很淡定。
类似的想法，可不止是皇后有。
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也吐槽过很多次了。
“母后，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情了，何必还如此大动肝火呢？”二皇子劝道。
皇后抽泣道：“之前我还一直给他找理由，认为他是在卧薪尝胆，麻痹敌人，其实他本质上是一个心地十分强大的枭雄，他一定能够保护我们母子。我错了，子宸，他真的就是一个怂货，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外臣欺负。”
二皇子无奈道：“哪里有欺负您？母后您也不要太夸张。”
幻月去找过他，把在清心殿发生的事情都和他说了。
全程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幻月是个聪明人，她认为修真者联盟和二皇子以及皇后娘娘都拥有共同的利益，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必要互相猜忌。
坦诚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所以她将一切和盘托出，说的全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二皇子自然不认为白倾心和陆元昊是在欺负皇后。
“母后，白大人和陆大人也不过是在尽忠职守罢了。他们没有碰您一根汗毛，您也不要太怪罪他们。”二皇子道。
皇后微怒：“他们言语中对我不敬。”
二皇子摊手道：“母后，大乾早就已经废除了因言获罪。而且陆大人暂且不说，白倾心白大人当年即便面对只手遮天的国师，依旧选择秉公执法。您在她面前摆谱，本身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啊。”
皇后听到二皇子这样说，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连你也气我，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母后做这些，到底都是为了谁啊？”
皇后心里苦。
二皇子扶住了皇后，轻轻的在她背后拍打，一边帮助皇后顺气，一边认真的对皇后道：“母后，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其实幻月从皇宫出去后，也去了我的王府，和我深谈了一次。”
“是吗？”
皇后精神一振，对二皇子道：“子宸，你不要怕。修真者联盟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你看你父皇吓的这么多年都不敢和修真者联盟直接碰撞就知道了。和修真者联盟合作不会错的，你一定能够得到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
“我拒绝了。”
二皇子的语气波澜不惊，甚至面带笑容。
看着惊愕的皇后，二皇子柔声道：“母后，你没有听错，我拒绝了。”
“你……你……”
皇后指着二皇子，眼神中流露出的全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母后，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让我勾结外敌，通敌卖国，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皇后痛心疾首。
二皇子摇头道：“不过是野心家为了自己的野心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后果，必然是亲者痛、仇者快。再说，修真者联盟的实力本就比我们强，我们再内斗，拿什么攘外？不可能的，自欺欺人的事情我不做。”
“子宸，你总是这么懂事，可是凭什么到最后牺牲和让步的要是你啊？”
皇后一双手捧起二皇子的脸，心疼的看着二皇子，苦笑道：“我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我把你教的太懂事了，让你只知道牺牲自己去舍己为人，却没有教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看看其他人，他们可没有为了大局就让出自己的利益。”
“母后，有的。”二皇子温柔一笑，缓缓开口：“就拿您口中对您不敬的陆元昊来说，他参加天骄争霸赛，与活佛转世的一尘为敌，难道不是提着脑袋在为国拼命吗？”
顿了顿，二皇子继续道：“还有白倾心白大人，当年长生宗弟子杀害我大乾百姓，满朝文武谁都一言不发，就连父皇都当鸵鸟无视了这种事情。只有白大人站了出来，将那个长生宗弟子绳之以法，为此她失去了一双眼睛。母后，白大人不是在为了大乾牺牲自己吗？”
皇后没有说话。
“还有杨大帅、姬帅、陆司长，包括上官丞相，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在国家危难之际，他们也有足够的筹码和修真者联盟谈合作，在修真者联盟那里得到一个不错的地位。可实际上呢，他们的儿女战死沙场，他们本可以安享富贵荣华甚至长生，可他们还是选择了为国效力。
“还有魏君魏大人，母后，您扪心自问，魏大人所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桩哪一件，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为了大乾的崛起，魏大人冒了多大的风险？
“母后，为了大乾，很多人都在牺牲。和很多人比起来，我所做出的这些牺牲，其实是很微不足道的。”
说到这里，二皇子苦笑道：“作为大乾的皇子，我如今已经有双十年华，可于国而言，我未曾立过任何大功。母后，你有慈母之心，怜子之情，所以为我抱不平。可是我真的有资格愤愤不平吗？我真的有资格委屈吗？”
“你当然有资格。”
皇后回答的斩钉截铁：“子宸，你不要和他们比，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臣子，而你是皇子。你身具人皇血脉，你生来就比他们更加荣耀尊贵。”
二皇子反问道：“母后，若我和魏大人站在一起，天下人真的会认为我比魏大人的血脉更加尊贵吗？”
皇后没有说话。
二皇子沉声道：“母后，如果有一天，是我体内的血脉以我为荣耀，而不是我以自己生来就有的血脉为荣耀，我才真正成长为一个可以令您骄傲的儿子了。现在的我，还远远不够。
“母后，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我就请你尊重我的意见。
“千年大劫已经降临，大乾将要面临内忧外患。天上的诸神虎视眈眈，人间的修士也黑幕重重，世界正在动荡，大乾正处于风雨飘摇的中心。
“母后，我不做千古罪人，我要做的是一个令您骄傲的儿子，一个对得起自己血脉的皇子。王者不以血脉为尊，血脉却因王者而荣！我会成为真正的王者，母后，你相信我吗？”
看着极度认真的二皇子，皇后娘娘在震惊过后，一把搂过了二皇子，眼神中再次溢出了泪水。
只不过，这次是欣慰的泪水。
“子宸，你长大了。”
“是的，我长大了。”二皇子道。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这才是少年应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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