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总座高见
尽管尘珈内心一百个愿意用国师的名誉去发誓，但是作为一个“尊师重道”、“至诚至孝”的典型，尘珈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
所以尘珈表现的相当纠结，最终他甚至咬牙选择了拒绝。
“前辈，不瞒你说，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将自己的修为、法力、经验全都馈赠给别人，那我确实想要，毕竟不想要就是傻子。”
老妪点了点头。
这是人之常情。
尘珈要是连这个都不承认，只能说明尘珈虚伪。
“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尘珈毅然决然的开口：“拿我自己的名誉和荣辱发誓，我都无所谓，因为我一定会尽力做到前辈的要求。。哪怕做不到，这也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但是拿我师父的名誉去发誓，这个不行。”
这一刻，尘珈入戏了，他再次强行忘掉了自己的真实记忆，彻底进入到长生宗弟子这个角色当中。
从演技的角度来讲，他这叫体验派，让自己变成想要扮演的那个角色，想人物所想，思人物所思，努力去进入人物，然后表现出人物的情感。效果是演谁“是”谁，要求一切必须都是绝对真实融入角色。
在长生宗卧底这么多年，尘珈在体验派的领域造诣已经十分深厚，说着说着就入戏了。
“前辈，非是尘珈诚意不够，而是原盟主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无论前辈愿不愿意把修为馈赠于我，我都会努力杀死原盟主，毕竟他杀死了宗主，他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是我有杀他的心，却未必有杀他的力。前辈，你也应该知道原盟主有多难缠。纵然我竭尽全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我对自己虽有自信，却也不盲目。
“所以，我不敢拿师父的名誉去发誓，不敢让师父在九泉之下，还受我这个不肖弟子的连累，请前辈原谅。”
尘珈这番话，端的是一个情真意切。
老妪被说服了。
“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尘珈，我没有看过你，你骨子里就是一个至诚至孝尊师重道的人。”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国师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不过老妪一无所知，继续道：“我判断的也没错，你的内心把你师父的名誉看的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请前辈原谅。”尘珈道。
老妪笑了：“不，我不原谅。越是如此，我越是要你以你师父的名义发誓。人是会变的，你也会变，但我相信你对你师父的这一份孝心不会变。所以，你必须以你师父的名义发下道誓，我才会将自己的修为赠送给你。”
“前辈，我……”
老妪抬了抬手，没有再让尘珈说话，而是对云长老和古长老道：“你们两人劝劝他，让他知道应该怎么选。我先去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来。”
“前辈放心。”
“我一定说服尘珈。”
云长老和古星文急忙答应了下来。
对于老妪的话，他们可丝毫都不敢怠慢。
等老妪走后，古星文和云长老对视了一眼，古星文率先开口：“尘珈，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孩子，你知道前辈的遗泽意味着什么吗？”
尘珈沉默片刻，然后沉声道：“意味着我能一步登天，成为当世顶尖的大人物。”
“没错，你继承了我们长生宗的宗主，地位有了，但是缺少相匹配的实力。别说外界的看法，单单在宗门内部，很多人就不会把你当回事。”古星文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尘珈，你别看我们长生宗的高层在面对修真者联盟的时候都立场一致，但是内部之间也有很多矛盾，这是难以避免的。”
尘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这才正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哪有什么全部团结一心的势力？
之前的铁血救国会可能算一个。
现在的铁血救国会也算一个。
但是这种例子太少了。
而且铁血救国会现在也就是人少，人多了之后，也难免说会不会变质。
长生宗远没有那种条件。
所以内部之间派系丛生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你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你知道为了前辈的遗泽，长生宗内部有多少长老都在盼着吗？”古星文问道。
尘珈没有说话。
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不答应前辈的要求，继承前辈的遗泽。尘珈，我明确的告诉你，你这个宗主是当不稳的，很可能会变成一个傀儡。
“而且我们长生宗和修真者联盟的矛盾已经接近不可化解，原盟主也一直视你为眼中钉。尘珈，你面对原盟主，有自保的能力吗？难道你甘心去死？
“好好想一想，你应该知道，前辈对你没有恶意。”
古星文对尘珈的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了。
尘珈心生感动，但他还是坚持道：“长老，我知道前辈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我师父。要是没有我师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无论如何，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否则我还有何颜面继续活着？多年之后，我在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对师父？”
“你对你师父的一片真心，我们都十分感动，也理解，但是尘珈，大丈夫要有所取舍。”
云长老接力古星文，对尘珈进行了输出：“尘珈，你不要总想着你要怎么样，你也替你师父想一想。但凡你师父现在还在人世，他看到你有如此好的机缘，他忍心因为他的原因，就让你错失吗？”
尘珈：“……”
他觉得国师肯定忍心。
但他不敢说。
云长老见尘珈这副表情，理所当然的继续道：“你看，你也知道，你师父肯定不忍心吧。”
尘珈：“云长老你说的对。”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也不枉费我费这番口舌。”云长老很欣慰：“尘珈，你要明白，你报答你师父最好的方式，就是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而你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最快的方式，就是接受前辈的遗泽。”
尘珈似乎被云长老说服了，喃喃自语道：“我接受了前辈的遗泽，是报答师父最好的办法？”
“当然，我相信你师父也会支持你这样做的。尘珈，不要犹豫了，现在的长生宗需要一个强势的宗主，你但凡对宗门还有感情，就不要推三阻四。”云长老训斥道：“大丈夫当断则断，扭扭捏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尘珈咬了咬牙，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云长老说的对，尘珈受教了。大不了我豁出性命去守护长生宗的荣耀，杀死原盟主。即便杀不死原盟主，死在他的手上，纵然对不起老师，但是九泉之下，我也应该有资格挺直胸膛去见师尊。”
“你这样想就对了。”
云长老和古星文全都露出了笑容。
不容易啊，总算把这个倔驴给说服了。
老妪只想把自己的遗泽传给年轻人，她根本不觉得长生宗的那些老东西还有更进一步的潜力。
而年轻人当中，当然是现如今天骄榜第一的尘珈更合她的心意。
所以她只要尘珈。
如果尘珈坚持不答应，那还真不好收场。
好在现在尘珈被他们说服了。
云长老和古星文感受到了由衷的成就感，但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明明是送好处，结果他们还要哭着喊着求对方收下，这叫什么事啊？
没等他们想通这个道理，尘珈先开口了：“前辈，你来了。”
老妪此时正面带笑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明明说好半个时辰后再来的。
结果云长老和古星文刚刚说服她，她就跑来了。
可见她一直都有关注尘珈这儿。
老妪倒是也没有隐藏，直接对尘珈道：“想通了？”
尘珈点了点头，道：“想通了，我对师父的尊敬放在心里即可。我尽我的全力去杀原盟主，不成功便成仁。即便我失败了，想必师尊也不会怪我。”
“好，你能想通就好，不过不要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尘珈，你有了我的遗泽，除掉姓丁的还是很有把握的。”老妪鼓励道。
尘珈苦笑了一声。
他可不觉得自己有把握。
虽然尘珈很自信，但是他是心里有逼数的。
原盟主明显各方面都完爆他，年龄、阅历、经验、实力、心性……他都还差的太远。
想杀掉原盟主，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好在他也没有太把这个当回事。
杀不死就杀不死呗，反正他是以国师的名义发的道誓。
在老妪和云长老古星文的见证下，魏君以国师的名义，发了一个道誓，誓言极其恶毒，但凡他不能杀死原盟主，国师即便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这个道誓让老妪彻底放心下来。
以尘珈对国师发自内心的孝顺和尊敬，他肯定会尽心尽力为她办事的，否则就是对国师的不敬。
“很好，尘珈，现在我就为你传功。”
听到老妪这样说，尘珈有些小激动。
但他知道每逢大事必静气。
越是心急，就越吃不了热豆腐。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是淡定，就越能够让人高看一眼。
所以他再次开口推辞：“前辈，不必了，您既然还有三天可活，那再感受一下天下间的大好河山吧，总不来白来人间一趟。一两天的时间，我等得起。”
老妪看着尘珈诚挚的眼神，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好，好，好，真是一个好孩子啊。尘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此生第一次见这么孝顺的孩子。
即便是以她的阅历，都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也好，既然你不急，那你就带我在人间的山川大河中走一走吧，我也好言传身教，多教你一点东西。”
老妪这是真的有心把尘珈当成自己的衣钵传人了。
尘珈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谨遵前辈的命令。”
尘珈话音落下，他和老妪就直接从房间里消失。
这自然是老妪的手笔。
在临死之前，她不希望有太多的人打扰自己。
身边留一个像尘珈这样有孝心的孩子，就已经足够了。
片刻之后，老妪和尘珈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出现。
老妪笑着问尘珈：“人间何处最应该去看看？”
尘珈认真想了想，对老妪道：“天下最繁华之地，莫过于大乾京城。不过前辈和我都身份特殊，去京城的话恐有不妥。”
“没事，老婆子我确实还没有去过京城，那我们就去京城看看。”
“前辈，京城是大乾的地盘。”尘珈提醒道。
老妪洒然一笑：“老婆子我这点隐匿的手段还是有的，不必担心。而且我们长生宗现在和大乾并不是敌人，尘珈，记住我的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要想当然的认为我们长生宗就必然要和大乾为敌，为了杀死原盟主，我们长生宗也可以和大乾合作。”
尘珈：“……”
这岂不是说我这个卧底可以奉旨示好大乾了？
这老婆婆是真的好，他真想叫一声亲妈了。
不过尘珈忍了。
他好奇问道：“前辈，您当初下界的时候有神明的实力，为何那时您不除掉原盟主，偏偏要把他留下来？”
老妪苦笑道：“你想多了，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隐藏的太深了。而且后来很长时间，我不是在闭关就是在沉眠，根本没有和他打过照面。是这一次姓丁的打上了长生宗，那些长老又把我唤醒，我才意识到原来他就是当初的那个人，这让我也很吃惊。但是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杀死他的能力了。”
尘珈由衷的感慨道：“这样看来，原盟主还真的是命大，不过他也确实厉害。虽然与其为敌，我也佩服他的能力。”
老妪点头赞同道：“不错，姓丁的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但是越是如此，就越是要除掉他。不然继续留着，否则他早晚会是心腹大患。”
“前辈也不必过于担心，有神后在，想必原盟主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原盟主固然厉害，但是肯定不是神后的对手。”尘珈道。
老妪轻叹了一口气：“小姐可没有精力放在他的身上，而且不能让原盟主飞升，不然会发生很多不可控的事情。”
“不可控的事情？”尘珈表示疑惑。
老妪解释道：“神后和神君也是有矛盾的，如果这时候姓丁的飞升到了天上，那小姐的处境会很尴尬。”
尘珈眨了眨眼。
还有这种事？
这样说的话，那他还真的要努力帮助原盟主飞升。
当然，尘珈把这个想法深藏在了心底。
此时老妪和他已经登上了前往京城的传送阵，老妪依旧在对他言传身教：“小姐经常教育我，当能力不够的时候，就要多动动脑子。很多人的实力都很强，但是栽在了比他们更聪明的人手上。”
尘珈立刻想到了神后。
神后当年设计原盟主的时候，实力是不如原盟主的。
但是她笑到了最后。
凭借的就是脑子。
当然，还有“孝心”。
在“孝心”这方面，尘珈感觉自己不比神后差。
不过在其他方面，尘珈知道自己要向神后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所以尘珈虚心道：“弟子受教了。”
“尘珈，你现在的实力不如姓丁的，即便得到了我的遗泽，也很难能立刻和他抗衡，你想好要怎么对付他了吗？”
尘珈道：“弟子确实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老妪来了兴趣。
尘珈道：“弟子在想，原盟主之所以厉害，除了他本身的实力之外，再就是他还统领着整个修真者联盟。针对于原盟主本身的实力，弟子没什么办法。但是我可以想办法削弱整个修真者联盟的实力，进而削弱原盟主的实力。”
“具体计划呢？”
“前辈，弟子想要尝试分裂修真者联盟。”尘珈直言道：“修真者联盟内部，不少人都苦原盟主久矣。弟子想要以长生宗宗主的身份出面，立一个旗子，把那些对原盟主不满的人都聚集起来。蚁多咬死象，这样一来，原盟主也不敢轻易动我。”
“好。”老妪眼神中闪过一抹激赏：“尘珈，你是有想法的，这很好。不过你做的还不够，我再给你指一条明路。”
“请前辈指点。”
“和大乾合作，这天下最想杀修真者联盟盟主的，当然是大乾。而且分裂修真者联盟，大乾肯定也会乐见其成。和大乾合作，不要怕吃点亏。只要姓丁的能死，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老妪道。
她和长生宗的追求都不一样，她维护的是神后的利益，所以老妪其实不怎么在乎长生宗吃不吃亏。
听到老妪这样说，尘珈蚌埠住了，大受震撼。
良久后，尘珈才心悦诚服道：“前辈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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