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接着，嬴政又说道。

“你们也知道，这李斯原为楚国人，近些年才入秦成为吕……吕相的舍人。今年才任为郎。但是，李舍人可是因为我的原因才结识了吕相。而且因为我大公与吕相相识，而且私交极好。所以……”

嬴政没说完，点到即止，朝着喜扬了扬眉。

这话倒也没说错，他大公不就是子楚，当年可不就是吕不韦的努力子楚才能归秦？

说声私交极好不过分吧！

李斯当初入秦见吕不韦时，他也在场。甚至还是因为他见李斯确有才识，一再坚持李斯才能留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赏识，就算吕不韦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将府中的舍人带上朝。

甚至嬴政也知道，李斯与自己接近，是受了吕不韦的令，从而得知他的一举一动饮食起居。

吕不韦能通过李斯了解他，他又何尝不能通过李斯去监视吕不韦呢？

甚至李斯跟吕不韦说的事，多多少少都是经过了他的授意。

王和相之间，该如何抉择。只要李斯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做错选择。

……

这话里头倒是没有什么漏洞。

毕竟都说得过去。

而且无论是白鸿还是喜，都觉得这赵寒不可能是嬴政。

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刚来咸阳就正好碰上了秦王？而且这秦王还跟喜称兄道弟的？

若是真有这么好的运气，不早就被馅饼给砸死了？

“对了，老赵，那你能不能跟王搭上关系？毕竟我人微言轻，要是想说动匠人来研究这火药，还是太难了！”

喜又说道。

匠人都是入了百工籍贯的。入籍需要考核，只有做出来的东西符合了规定才能顺利入籍。之后每年还需要考核，若是所做器物皆为最，有赏；若是做出来的东西，质量不过关，可是要受罚的。

所有的器物大小长短都有规定，做出来的东西长短大小宽度必须一模一样。要不然就是不合格的。

而且一件器物，上头都是写上了匠人的性命籍贯甚至是家庭住址。

要想追责到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入籍难，考核难，做物更是颇受限制。

如此一来，能有名字在籍的匠人基本上都是朝廷的心头宝。要是没有点影响力的，想召集一群匠人，还得是手艺比较好的匠人，谈何容易？

嬴政刚想说话，边听门外一声颇有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

“喜，你小子果然在这！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天……他怎么来了？

嬴政心头一紧。

这声音太熟悉了，在坐的至少有三人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魏石正嚼着一块肉。一听这声音，一下子觉得嘴里的肉就不香了。

喜连忙起身，打开了门，走出门迎了上去：“下臣见过上将军！”

来人正是麃公。

“哈哈哈，免了！小子，你这可让我好找啊！我就差绕着咸阳城走上一遭了！”麃公爽朗一笑。

“小子可不知道上将军回来，要不然肯定前去迎接。哪能让上将军亲自来寻？”

喜笑道。

心头也是一阵苦笑。

这老将军明明年岁大了，但这耳朵怎么这么好使？他们在门内的说话声可不算大，都快成窃窃私语了。结果隔了一层门居然都听见了。

“我是有件喜事跟你说的！”麃公褪下了朝服，换上了一声极为日常的打扮。唯一扎眼的就是那件虎皮的大氅。没有束头巾，看上去就像是个寻常的富庶老人。

听到这话，喜的双眼猛地一亮。

这是军功下来了！

就是不知道能得一个什么爵位了。

麃公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也不知道王今儿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小小年纪气性太大！只肯给你公乘之位，咬死了就是不松口！也就是他现在是王了，要还是当初的小公子，我一准抽他屁股！”

“公乘之位？”

喜都惊呆了，这可是第八等爵位。说起来，他已经是大夫了。

这就成大夫了？

他们俩的对话虽然小声，但麃公是站在门边说的。声音顺着门缝，里头听得清清楚楚。

安茹憋着笑，扭头看向嬴政。

嬴政脸上仍带着笑，牙却咬得咯咯作响。

“咦，这时候就有老鼠了吗？”

白鸿听着那咯咯的声音，以为是老鼠在啃木板，有些疑惑地说道。

嬴政闻言一怔，赶紧松开了后槽牙。但那手却是紧紧攥这酒杯，手背青筋直绽。顺了顺气，笑道：“咸阳城嘛！富贵人家多，老鼠吃得多，这寒冬出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这样的吗？这两天弄只狸去。可别把房梁给我啃了！”白鸿若有所思道。

“是极是极！”嬴政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他怕再多说些，能活生生把自己给气死！

麃公！

好了，孤记住你了！宫里的溷厕好像缺人打扫了……

不过，这一关该怎么过呢？

别在老将军这给搞砸了！

而一旁的大牢两兄弟已经听呆了，麃公上将军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

听到这大人物来了，两人哪还敢在桌上待着。忙跑到后院吹风去了，说是醒醒酒。

白鸿也没有作拦，毕竟这种大人物来了。无论是相谈还是吃饭，有小厮在场都不大好。

不过也站起身跟着去了后院，毕竟桌上都是些残羹冷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拿来款待客人还是不大妥当的。

至于魏石，已经吓傻了。

他不同于喜。喜三天两头就能跟麃公见一次，对于麃公倒是尊敬大于畏惧。

但是魏石可就不一样了，在战场上，他一共就见了麃公一次，还是在万军中，遥遥望了一眼。

现在这大人物上门了，魏石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好像放哪都是错一样。

这种心态其实很容易理解，要换做白鸿。就相当于学校里，一寝室的人正在开party，结果教育局局长上门了。

真能吓傻了去。

安茹憋着笑，走到了门边。等着麃公进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初先王在时，她作为嬴政的贴身侍女，跟这些大臣倒是都有过数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