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阮飞烟静静地跪在滂沱大雨中,众人渐渐散去,留下来的人也各自忙着,再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她依然跪得直挺挺的,一动不动。Www.Pinwenba.Com 吧
衣服,头发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头上,是那样的冷,纵然是夏天,也没有一点点温度,纵是如此,也没有将她坚强的意志动摇半分。雨水顺着脸颊不断地淌过嘴角,她尝到了雨水苦涩的味道,面无表情的她心中那股决绝更是越来越浓,皇上不怜惜她,不爱她,她发誓,要更爱自己。
她冷眼看着冷清的烟荷宫,早就不复昨日的热闹,就在不久前自己才在此披倒了蓉妃,没想到今日却轮到了自己。
不远处,娴妃由宫女撑着雨伞站在雨中,她不敢过来,是因为皇上下了令,谁也不得走近她半分,直到丽贵妃真的平安无事,从昏迷中醒来……
她微微别过脸不再去看娴妃,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对弘历泛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恨!
那种恨由心底泛起,却不断扩大,弘历,你不杀我便罢,否则有一日,我,阮飞烟会将你欠我,冤枉我的,通通拿回来。
从今天起,我绝不会再为任何事任何人退一步!
想通了,也便淡然,也就在她想通的时候,忽然头上的雨不再下了,她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那把油纸竹,更令人惊讶的是撑伞的那个人,她失声道:“皇叔!”
来人正是好久不见的六皇叔……玄景!
他手中拿着伞,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那被雨水迷蒙了的天一片灰蒙蒙,什么都看不到,他却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一样,直到跪在地上的阮飞烟挪了挪身子:“皇叔好意,臣妾心领。”重身置身于水气中才觉得冷雨也并不再可怕,只是为了避嫌,她不得不拒绝玄景的好意,希望他明白。
但玄景依然固执地将雨伞伸到她的头上,她叹了一口气道:“皇叔这又何必呢?被皇上看到,又要火上加油了。”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怎么配做皇帝?”玄景的声音穿过雨帘一字一顿地敲在阮飞烟心上,吓得她张大了嘴忘了合上,这话说得太直接了,幸亏现在雨声盖过了他说话的声音,不然他有几个脑袋可以掉啊?
就在她为着玄景那句话惊讶不已的时候,丽贵嫔的寝宫传来好消息,她终于死里逃生,在众太医又扎针又敷药的情况下活了过来,最叫人欣喜的事,除了身子有些虚弱之外,其它一切并无大碍。
弘历得知这个消息匆匆赶来,在他赶来之前,娴妃代替了玄景,手执雨伞站在阮飞烟身边,她欢喜地道:“烟儿,你没事了。”
皇上重新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娴妃撑着伞为阮飞烟遮挡雨水,气已经消了一半,招来凌香吩咐了几句,凌气与雪梅一共撑着伞穿过雨帘走过来:“娘娘,皇上说您可以回寝宫了。”
阮飞烟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在雨中跪了这么久,腿早就失去了知觉,站起来几次都又重新跪了下去,凌香与雪梅一左一右扶着她才勉强站起来,她望着娴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淡然地盯着她。
娴妃眼含泪水,拿着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哽咽地道:“烟儿!”
那双眼似乎被雨水冲涮过后很美,比初入宫时更美,但双眼却失去了初入宫时的东西,那种看了让人放心又开心的东西,娴妃努力地从脑海中搜索着,最于找到一个词可以代替那个失去的东西,就是……单纯,像水仙花一样顾影自怜的单纯,她心里明白,眼前的阮飞烟已经不是昨日的阮飞烟,昨日的阮飞烟在那一跪中已经死去了。
“烟儿,在雨中那么久,快回去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霉气吧。”说完伸手去扶她,却被阮飞烟机伶地避了开去,她那副漠然的模样令娴妃不敢再次伸出双手。
最后她别过头,由凌香与雪梅一左一右地扶着离去,留下娴宫与她的贴身宫女站在原地,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回过一次头。
趁皇上的旨意还没到,阮飞烟连躺下来休息都没有,沐浴更衣过后由凌香与雪梅陪着,去了一趟储秀宫。
储秀宫住的人并不多,但她有必要跑这一趟,来到盈贵人的宫房时,盈贵人正径自梳着长发,阮飞烟不等通告便擅自走了进去。
盈贵人还以为是自己的侍女不等通传便进来,正准备训斥几句,一抬头见是她,她换了一副笑脸,笑呵呵地道:“原来是珍贵妃,臣妾还以为那些没教养的下来,来了也不吱一声。”
并没有起身行礼,说完这话后又对着铜镜梳她那一头美丽的长发。
呵,她笑得真好看,一笑,嘴角就显着两对浅浅的酒窝,眼睛像新月一样弯弯的,樱桃小嘴更因为她这一笑而嘴角微微上翘,怎么看都是个美人,以前自己怎么不知道?阮飞烟道:“你们都退下。”
凌香与雪梅都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守在门口。
这下盈贵人眼中才闪现一些惊慌,纵然是这样,那一些惊慌也是一闪即逝,她站起来,将梳子放在桌子上,才道:“娘娘是有备而来了。”
阮飞烟走前两步,一句话都没说,扬起手,以最快的速度打了她一把掌,一把不够,反过手再给她一把,随即看着单手捂着脸的盈贵人冷冷地道:“你一定很清楚本宫为什么亲自给你教训,赏月台当晚,你站在本宫身后,趁乱推了本宫出去,本宫恐避不及撞上怀有身孕的丽贵嫔,你早就知道丽贵嫔的龙胎怀得不稳,借此想本宫身败名裂,甚至死。”
盈贵人被她拆穿了也不怕,白正破罐子破摔,她收起那副天真单纯的面孔,扬起脸,抿起嘴角阴阴地笑了起来:“没错,蓉妃娘娘曾经来找过我,也跟我说明了情况,蓉妃娘娘安插在太医院里的太医告诉她,丽贵嫔半个月前误食迷情药而动了胎气,龙胎不保,蓉妃娘娘恨透了你,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把你拉了下来,她便有机会翻身,而我帮了她,她也会记住我帮过她,日后,我便不会再住在这里,也不会再任你摆布。”
阮飞烟这次来得仓促,根本来不及找到证据证明当晚推她出去的就是她,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盈贵人却爽快地应了,真是歪打正着,她脸上的尚有一丝的血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倒退两步扶着桌子站稳后才道:“本宫待你不薄,你居然这么害本宫?”
盈贵人仰头笑起来,好一会才道:“待我不薄?在我的药中换了药让我脸上长满疮叫对我不薄?让我好几个月被关在这里,对外宣称病重,不敢再踏出储秀宫半步叫待我不薄?这几个月来除了忍受脸上的痕痒之外,不能面圣,我连皇上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这叫待我不薄?还有,就算如今我脸上的疮痘退了,但留下的疮印一时半会也不会那么消失,这叫待我不薄?”
阮飞烟知道在她药中换了药令她病情加重是她不对,但这也是为了她好,故此,她理直气壮地道:“如果不是知道你便是罗琼天的女儿,本宫也不会兵行险着,你以为每次召许太医深夜进宫商讨你的病情本宫就没有一点风险吗?为此,本宫差点中了蓉妃与丽贵妃的奸计,如果不是本宫机警,喝了迷情药的人便会是本宫。本宫处处为了你着想,你呢?你竟然连同外人一起去害本宫。”
盈贵人还以为自己这么做是绝对正确的,没想到阮飞烟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着实吃惊不少,可是她依然装作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反问:“什么罗师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飞烟看着她闪躲的眼神,知道师兄没有骗自己,她冷哼一声道:“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本宫也没时间去跟你计较了,如果你知道你父母在宫外日夜为你担忧,你便会体恤本宫之前为你所做的一切,让你不能面圣,是不想你风头过盛,从而盖过其它妃嫔,要知道,在宫中,没有独宠这么一回事,若然你明白本宫的苦心,你会愿意本宫当日所做的一切。”
话已至此,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说也说过了,阮飞烟已经觉得再也没什么好说了的,转身离去。
在她的手搭上门框的时候,听见身后的盈贵人道:“罗……琼天,是你什么人?”
阮飞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搭在门框上的手一滞:“他是本宫的尊师。”终究,她没说出她们便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那你怎么知道……”
阮飞烟知道她想问什么,转身看着那个卸下伪装,像小白兔一样的人儿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想盈贵人是知书识礼之人,也应该明白这当中的道理。”
盈贵人无地之容地垂下头:“恭送娘娘!”
阮飞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伸手用力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代价付出有点超出想象中的大,她在回烟荷宫的路上第一次这么强烈地不想再回去那个以她命名的地方,因为她不知道回去之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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